黃花魚

魚檔上，看見一些黃花魚，眼金金，黑白分明，應該是急凍貯藏時間不是太長，買了二條回來，卅元，是平宜。
心想可以享受一餐「豆醬羌絲煎煮黃花魚」的晚餐了，勞碌過後坐下來，夾了一口，就停筷下不了第二著了，肉質太差了，完全沒有魚的味道；本來黃花魚的肉質是嫩滑香甜，但這二條，癱軟無味，連豆腐都不如；黃花魚是深水產品，應該不能人工飼養，但現在，卻不知是怎樣變出來的。
記得以前長駐汕頭工作時，特別喜歡黃花魚。汕頭是一個海產城市，附近有二個漁港，連同毗鄰福建省的捕魚船，每日交來魚市場的漁獲是不少的。但在汕頭的酒家裡，最受歡迎的，卻是黃花魚及鷹錩魚了。石班魚本是很多的，可是汕頭的酒家師傅不懂清蒸石班的竅門，掌握不到火候，老是過火，食之如嚼柴皮。這是汕頭的廚藝的缺點，也可能是那些食客自己造成的；以前潮汕地區對魚類是沒有清蒸的，有的就是煮熟的魚飯。改革開放後，流行「港式」的烹飪了，港式點心外當然有清蒸海鮮了。那時的顧客，全是出公數飲食的國營高級幹部，在席上有一點不滿意，便仗勢吵吵鬧鬧，這些土包子當然不知蒸魚，夾肉離骨便是好火候，反之，見到魚脊骨偶有血絲，便咆哮起來，以致以後的酒家對蒸魚，都是熟透了才上桌，以免挨罵；這也是造成半煎半煮的黃花魚崇高的地位，那時在酒家要了一條一斤多重的，就要六、七十元，頗為高檔。
年青時在港，常與一班友好結伴租艇出海釣魚，也曾一次特別去釣黃花魚。釣黃花魚和普通的是不同的，要重鉛錘，要粗魚絲，要二寸左右的活蝦，更要在夜裡才可進行。那次深夏，半夜由「馬灣」出發，不久，便到達一處燈火明亮的地方，原來是釣艇群集的地方，他們都是來釣黃花魚的，每艇的「大光燈」照亮海上，人聲喧嘩，比旺角夜市食檔更熱鬧。偶爾一片歡呼聲傳來，就是有人釣到了，放眼望去，好像是拉了一片會跳動的大金葉上來。我們羨慕不已，為的是我們沒有經驗，拿捏不到釣黃花的秘訣，放魚絲四、五樓深度，手指的感應已和平時不同，怕未到海底又怕垂藏在沙石下，無所適從。結果，我們四個人，只有四尾收穫，說也慚愧，一條是友人亂拉亂扯打醉拳鈎到的，三條是艇家給我們釣的。
回到家裡，老婆恰好煲了白粥，把一條劏了，刮光魚鱗，放進去生滾了；二圈麻雀後，骨肉分離，瓣瓣白肉，伴以冬菜，真是天下的美味。
現在，夏天，是一樣的夏天，但黃花魚，卻完全變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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