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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場的故事 (四)

農塲的静怡
每個週末的下午,我都會到屏山我父親的農場住上一天二天,一半是渡假,一半是幫手做一些維修的雜碎工作,需要什麼配件,都要到元朗的商店購買。
要乘搭巴士到元朗,都要經過公路旁的小學。學校門口時常有一群少男少女在那裡嬉戲閒談,每有他們聚集的時候,我都放慢了腳步,走近他們,因為我發覺有一個清秀的小妹,尖尖的臉兒,明亮的眼睛,是我夢寐以求的女朋友形態身材;一見她在那裡,雙腳就不願移動地停下,眼晴也在她臉上停下了。這樣的舉動多了,她好像有點知道,偶爾也會回給我一個微笑,沒留意的時候,別的小妹也會捉狹的取笑通知她,「他來了!」
有一天,農場裡的雞籠不夠用,我到元朗買了一大堆木條、木方來加做新的,回來時,扛在肩膀上的木料的繩子鬆開了,散掉滿地,恰好是在學校的門口,恰巧她在那裡,她走過來幫忙收拾,給我縛扎,我們第一次交談:
「謝謝」,
「做雞籠?」
「是的」,
遠處的小妹的笑聲破壞了我們談話,不得不分開。聊聊的幾句,使我整個夜裡都無法安眠。
以後,見到我出元朗的時候,她主動地問我是不是去買木料,就是真的要去買木料,如果她肯和我到元朗逛逛,什麼雞籠我都可以不做,她幽幽的回答我,是不可以的!不可以去元朗,可能是怕碰見熟人,妙想天開的寫了一張字條約她週末到九龍見面來,手汗滲濕了幾張,終於有個單獨的機會交到她手裡。
在佐敦道碼頭的巴士總站,終於見到她下了巴士,好奇地東張西望,見到我,又害羞地好像不想見我。大家通了姓名,我知道她叫靜怡,是高中三的學生,我也告訴她我是一間商行的小職員,她家裡沒有電話,我給她商行的電話。看了一場電影,食了晚餐,她就要趕快回家了,她父親不准她結交男朋友,她不可叫他們思疑。
以後的共游,大家都很快樂,可是談話卻不多,倒是分手的時候,大家都交給對方一封信,千言萬語的傾訴,才是最溫馨的時刻。
和靜怡最後的一次見面,她感慨地對我說:「要考試了,有一段時間不能見面了。我很希望這樣的一天,畢業了,不用天天騎著單車到元朗上課;如果能在九龍找到了工作,我們就可多時間見面了。」
我也是這樣的期待!
應該是考好了試放暑假的時候了,但仍沒有見到靜怡的面,聽到靜怡的電話,幾次要到她家詢問,但未到她家門就給其他人家的看門狗吠個不停,我不是怕那些畜生,是怕她鄰居出來張望的眼睛,如有什麼閒言閒語怕會傷害了靜怡。寫了字條放進她家釘在大路旁的信箱,每次去觀看都是原封不動沒有打開過的痕跡。最後,硬著頭皮去問她們常在一起的小妹,準備給她們戲笑一番,可是得回來的是帶著哭聲的消息:
「考試的時候,那天下著滂沱大雨,靜怡騎著單車失事了,給一輪汽車撞傷了腳踝,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可憐的她,沒能畢業外,還可能成為一個跛妹!」
不知道她躺在那家醫院,沒能探望她,獨自過著一段惆悵的日子。
農場結束的那天,我們收拾了貨物,那些狗兒在門口相送,父親摸著他們頭兒說:「我沒能力養你們,你們另找新主人吧!」他們望著老淚縱橫的父親,好像明白地搖著尾巴,我卻望著那頭葵花「阿嬌」慣常企站的荔枝樹,希望能見最後一面!
到了大路旁,一個熟識的人影一拐一拐地走了出來,是靜怡!我馬上迎了上去,大家對望了一會,搬運的貨車在大路等候,我只有說:
「農場結束了,我們走了!」
「嗯!」她低下了頭。
「給我電話!」
「嗯!」一個轉身,她快步地走了。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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