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姑娘

ktk1166

四川姑娘
國內解革開放初期，各國廠商都一窩蜂進入國內開拓他們商品的市場。我們賣洋酒的，當然也不甘後人。
國內地大城市多，沒可能逐一城市去介紹和推廣，最有效的辦法是參加「糖煙酒公司」舉辦的展銷會，每年有二次。首二年，春季在「四川」的「成都」，秋季在「河南」的「鄭州」，後期，其他城市都來爭取在他那裡舉辦，有時是「湖南」的「長沙」，有時是「河北」的「石家庄」……我也記不清楚了。

糖煙酒展銷會期間，各大小城市的糖煙酒公司的經理到來，各地區的個體戶商人到來，省內附近鄉鎮的小販到來，十多萬人一下子擁來，帶給該城市各行各業莫大的收入；無論是酒店、食肆、夜總會，都滿座，都漲價。這也是後來每個城市都去要求照顧來他們城市舉辦的原因。
這個節日來臨，各行各業都興旺，一開幕馬路上就人山人海，水洩不通，盛況比廣州交易會熱鬧得多。每天都有宣傳的隊伍，穿著彩衣，大鑼大鼓在道路上遊行。其中最高興的，相信是一班女學生，她們可公然請假、曠課來應徵「推廣小姐」，穿起漂亮制服，掛著彩帶，派發傳單，介紹產品，有工資又好玩，學校沒人上課了。後來幾年，「四川大學」便在那幾天，索性放假了，讓學生們去吸取社會經驗。

我最難忘的是我們公司首次在四川成都參加的春季展銷會，有一個很成功的展銷收益，也一個很悽慘的人間悲劇。

我們的展廳設在成都體育館裡，租用了一個展覽廳，聘請了六位小姐，派宣傳海報，收集到訪客戶名片，介紹及試飲我們代理的商品，更有一個任務，就是監視及提防人家偷東西。是經一個中學教師推薦介紹來的，全部是高中學生，雖然品性馴良，年紀卻太小了，起先，貪玩、沒專心，老是要多次教罵才就範，後來清楚工作規則及應答客人經驗了，倒非常勤奮地協助我們接洽生意，給我們帶來很不錯的成績。

會展結束的一天，收拾好了展廳，請她們到有名的菜館食個圓滿餐。她們見了捧上來的菜餚，歎為觀止，是一生人第一次享用這樣美好的菜式。我們笑說她們出了工資，可以帶她們爸媽上來享受一次，她們苦著面，搖著頭說，沒可能的，她們的工資每天才十元，那可走進這高貴的菜館？

負責聘請及付款給那位老師的年青職員聽了，馬上跳了起來，飯也不吃，要去找那老師理論，明明每天每人是六十元工資，為什麼到她們手中才得十元？剥削太厲害了！

她們反而勸阻暴跳如雷的小伙子，說其他的小妹都是這樣孝敬她們的老師的，老師介紹了這工作給她們，每人有了七十元，已經很滿足了，希望我們不要惹他老師生氣！多麼馴良的四川小妹的德性呀！我們由憤怒，敬佩，產生了憐憫，每人另給一百元作為獎金，她們要我們不讓老師知道才敢收下。

回到香港，那年輕職員連續接到其中一個小妹多封的來信，是多謝他，在工作上的多番犯錯，令他費神指導；是為了愛慕他，故意犯錯來接近他；是希望她畢業後，帶她來廣東工作，改善家裡的生活，及令弟妹完成學業……。

這年輕職員，每信都拿給我看，是那麼純真，是那麼誠懇和痴情。但，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有什麼職位可安置她呢？只有勸他寄點錢給她，通通信，做個朋友，將來才算吧。又隔了一段日子，她來信說有人可帶她來廣州給她工作了，到廣州會給他電話，他興奮到得意忘形，工作也格外落力，昐望有相見的一天。

可是一天等過一天，電話來了，是哭泣的聲音，到了廣州，給人騙了，把她賣給「雞頭」了，叫他救她……，未及說出地址，就傳來叱罵和慘叫聲，電話斷線了……。拿著電話，一片惘然，以後，整天都是發愣地對著電話，希望聽到哭泣中的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