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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王

殺人王
國內「經濟特區」開放初期,捲起香港人到國內探親探險的熱潮;公司裡的同事,也搞一個珠海遊。
在珠海前山鎮的街道上,發現有幾個小販每人手上一支竹竿,倒掛著三、四隻鳥類在叫賣,奇怪地,香港販賣雀仔的地方,全部雀仔都是站在籠裡或腳架上,為什麼他們要縛了雙腳,倒吊起來賣呢?走近一看,那些雀仔都是褐色、深綠色混合,帶著黑色的斑點的羽毛,非常美麗,在香港是買不到的,於是決定買一隻;老婆極力反對,終於答應買最小的一隻,及放棄家裡一籠「晝眉」及一籠「彩鹿」才可飼養這頭新貴。
中午,我們進入飯店午膳,那個服務員馬上要來接過我手上的雀仔及問有沒有買天麻北圻等藥材來,令我一頭霧水,後來才知道那些雀仔是客人買來燉的,我告訴他我是買來養的。他老大不相信的說:「這種兇猛的飛禽,怎可以飼養呢?就是海關也不讓你出境。還是食了它吧。」問清楚,才知道是麻鷹,怪不得它的雙腳要用粗身鐵線緊緊地縛在一起。
回程時,很是躊躇,又是害怕,怎樣通過海關呢?一個同事恰巧買了一個大花瓶,就把它掉在花瓶裡。
當海關關員伸手進花瓶裡檢查時,我們十多人的心,似乎同時要從口裡跳出來,如果給它啄一下,不知要監禁幾多天?
霎時間,從瓶裡拉出一團東西來,塵垢飛揚,那關員閉了眼睛急退二步,喝令拿走花瓶及那團污穢不堪的救命的舊報紙。我們如獲大赦,急步走出拱北關,那個抱著花瓶的仁兄,連忙找尋廁所,因為剛才他似乎忍禁不住。
澳門及香港的海關當然不會伸手進花瓶幹這樣的傻事,所以順利地回到家裡。
第一件事就到鴨寮街「興記鳥行」買了一個大鐵籠,及問老闆娘「麻鷹」的食糧,知道是牛肉後就買十元牛肉來孝敬也是十元買回來的寶貝。切碎後掉進籠裡,他老是望著它不肯開口啄食,看著他饑餓的神情,於心不忍下再走一趟鴨寮街詢問;老闆娘說我不會養的,死了可惜,不如廿元賣給她吧,現在恰巧有一間武館開館,尋求一隻鷹來坐鎮,否則,平時她也不敢擺賣這凶殘的傢伙。滿頭大汗才帶它回來,我當然不賣,門口一位老怕,見我來回奔走了多趟,同情地悄悄對我說,麻鷹是食老鼠的;天啊!那裡去捉拿老鼠呢?他咀角一歪,買白老鼠喇,於是,又花十元買了二隻白老鼠。
麻鷹見到了白老鼠,馬上眼露凶光在籠裡跳躍,當第一隻白老鼠要拋進籠裡的時侯,老婆及兒子都來圍觀,以為是「麻鷹捉雞仔」的追逐遊戲,豈知白老鼠入籠一落地,就給鷹爪爪踏在地下,第二爪子一爪一拉,整隻老鼠已分成二邊,這樣血淋淋鏡頭,赫到兒子驚慌走避,老婆掩面痛哭!
肯進食了,第二隻也瞬息清光,接著,牛肉也可以了,但不可切碎。他要自己撕開來食的。麻鷹進門後,旺氣大盛,麻雀台上,大殺四方,終局,友人身上都片甲不留,死於非命。以後,那些生肖屬蛇鼠雞兔的,都怕這隻殺人王,望一望就腳軟,那敢踏足半步,故後來的「雀局」,只有在會所舉行,沒了噪音,免了操勞,老婆謝天謝地,慶幸不已。
數月後,麻鷹似乎知道我是它主人了,我叫它「殺人王」,他就用友善的眼光對著我,要出來飛翔,但第一次降落在我手上的時候,我的手背就像剛收剃度的和尚頭上一樣,有幾個滿是血跡的小孔。所以,我的屋子,四周圍都有安裝了沒有盆栽的盆栽柱架和掛了一雙皮手套,不知道的,以為是為風水而設。每當我回家時,他就走到籠門口,等我關好窗戶,放他出來站在那些柱架上。他的智慧很高,記性很強,可惜不會言語,日中才有一、二聲討食的尖叫,是美中不足。
二年後搬了屋,窗口對著山坡的樹林,「殺人王」就起了變化,不和我玩耍,不思飲食,每天都樸籠要回森林裡,二星期後,滿鼻鮮血,骨瘦如柴,看來如這樣下去,結果只有叫他死亡,不得己,忍痛割愛把他放回山坡叢林中。
現在,每天都有隻麻鷹在天空翱翔迴旋,不知是不是「殺人王」要來探望我?但同樣窗戶的屋村,怎能分辨出來那一家是他住了二年多的家呢?

200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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