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穗酒
國內工作時,認識一位退休的老幹部,仁慈善談好客,閒來無事,陪他到湖邊垂釣,樹下下棋,有空的晚上,就是給他拉到他家共膳同醉;喜歡聽他講述過去的人生經歷,也喜歡他壁櫃裡的陳年佳釀。當然,有時我也請他吃喝玩樂,除回敬外也答謝他的仍任高位的子弟兵,在老幹部吩咐下給我環節上的方便。
那年,初春時節,他的舊部下送他一大麻袋桑樹的果子,叫「桑葚」,但各人都叫它是「桑穗」,是降血壓及降膽固醇的佳品,那個盛產期,他們專誠叫人到山區採摘來的。以前,我不知它叫什麼,雖然是見過這果實,但從未見過這樣豐滿肥大,原來春天是它們的成熟期。
很爽,有一種獨特的清香氣味,可是很甜,甜到令你不能多吃。他知道我喜歡浸果實酒,拿了一大包給我,說桑穗浸酒,補中益氣降血壓,是最好的。我分四瓶泡浸,二瓶是用高梁酒,二瓶是用純正米酒,答應四個月後每樣送回一瓶。
四個月的期限已屆滿,雖然離中秋節有廿多天的日子,預先開封,準備調教後給他節前一個驚喜;可是,左試右試,都不是味道,高梁的,酒性太凶,搶盡了桑穗的奇香,米酒的,太純,入口甜蜜香濃,太膩;索性把它們混成一體,酸甜香辣,恰到好處。
正當慶賀成功之際,老幹部漏夜到我家來,是怕電話上被人勾線竊聽,含淚執着我雙手,長嘆愛莫能助,他的舊部下現在都自身難保,叫我明早立刻回香港去,避避風頭。原來廈門的賴東星事件牽涉到本市來,本市政府全市恐慌,為表現積極,雞蛋裡挑骨頭,連我們中外合資的公司,合法經營的企業,也給來料加工部門掛一個莫須要的罪名,我是負責人,只有立即回港避難。
事件擺平後,我也索性退休了。
今天想到桑穗酒,頓覺遺憾,以前泡製的,已不知所終,沒有真正地享受過。
明年桑穗季節來臨時,是要浸它一大瓶,可惜慈祥的老幹部已與世長辭,沒法和他共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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