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發帖

農場的喜事(一)

農場的喜事(一)
今天,碰到一位很久很久的舊同事,如果大家在馬路上迎面碰頭,肯定大家都當陌生人閃身而過;湊巧地是在茶樓飲茶,隔了一桌,面對面,大家對望了幾次,覺得很面熟但又好像不認識,等到有一位遲到的朋友大聲地叫我的名字,他才恍然大悟走過來和我相認。
年青時的分離,白髮蒼蒼的相逢,好像什麼都談不完似的。其中談到「健仔」,說他五六年前帶了太太,兒媳從台灣來港,找遍了以前公司的同事敘舊,就是見不了我,失望地回去了,留下台灣的地址,叮嚀見到了我叫我給他聯絡,現在事隔多年,可能地址也忘記放在那裡了。
說起「健仔」,令我回憶起以前的一段往事:
那時我是一個在一間商行工作的小職員,每週末都回新界父親的農場裡,幫手做些瑣碎事情。有一回,公司裡公司裡發起一個郊遊野餐會,各人都參加,就是我沒有參加,因為那個禮拜天我要幫父親替那些雞隻打針上糟,他們要我改期,我說沒有可能,因為雞隻該上糟的時候而押後,七、八百隻雞,七天的飼料是浪費的,他們都不清楚更有不滿的情緒的表示。
平時和我談得來及年紀相若的「健仔」,同情我的處境,不僅也退出參加郊遊還仗義答應當天一齊到農場給我幫忙。
一片好意,叫我連拒絕也說不出口,他不知道他的到臨只會阻礙了我的工作。星期六下午,在車站集合時,他來了,還帶來他的女朋友「小思」一起來。天啊!本來是款待雞隻的日子要變成款待他兩公婆了。
我們到了農場,葵花「阿嬌」熱烈歡迎他們,像導遊般帶他們參觀農場一週,我可有時間準備做「大師傅」的工作。
雞隻打針,是以前農場養雞必經的過程,是把那粒像打火機的火石般形狀的女性「賀爾蒙」從頸部打到雞冠頂下,藥丸進入後,它們的食量便大增,那些公雞的雞冠花日漸委縮,變成家庭主婦歡迎的「雞項」,十四至廿日是最肥胖的時候,如果這段時間不賣出,它們會逐漸消瘦,那些飼料便血本無歸了。後期,政府禁止使用這樣的「肥雞丸」,說是致癌物質,以後,怎樣令雞隻進入肥美期呢,我就不知道了。
我初學打針的時候,手忙腳亂,令那些雞隻皮開肉裂,滿頭是血,好像死了的躺在地下;現在,一腳踏了五,六隻雞腳,打了一隻就扔它進竹籠裡,他們眼眨眨很舒服地和我這個學滿了師的「大師傅」說多謝。
意外地,「健仔」和「小思」幫手做雜務的時候,竟沒有城市人的嬌生慣養,怕污穢,怕辛苦的態度,十足像農村小子地幹活,在雞場裡捉拿雞隻進大竹籠,等候我給它們進補品。起初,兩公婆組織了包圍攻勢,追逐下雞兒捉不到,有時頭兒撞在一起,痛得哇哇大叫,有時失足相擁跌倒地下,滿身泥沙;後來,知道要轉身反手捉後腳的絕招後,就高興地舉行他倆的捉雞比賽。「阿嬌」在樹上成為特別觀眾,見到精彩處就哈哈大笑。
第二天他們便不會姐手姐腳了,變成了熟練工人,全部工作於傍晚完成,母親連忙準備晚餐,好讓他們提早回家。他們知道我要星期一早上才出去,竟不約而同的要留下來。
天啊!他們不知道晨早五、六點的時候,是沒有舒服的巴士的,是要像趕「順風車」般地乘搭到「九龍」交蔬菜的貨車的車尾,二小時的顛簸,迎著疾風的車程是非常難堪的,但他們卻堅決要嘗嘗這苦難的滋味。
「阿嬌」站在狗背上高興地大叫,又可以和他們玩上一個晚上了!

2002年

返回列表